在《琅琊榜》中,霓凰郡主比武招亲是剧中的第一个大事件。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普遍早婚的古代,霓凰郡主将近三十岁仍未婚配,确实是大龄剩女一般的存在。因此,梁帝主动张罗着为霓凰找对象。
堂堂一国之君,亲自下场催婚,梁帝这磕CP的心仿佛跃然纸上。对此,他是这样说的:
“现在,既然穆青已经承袭了云南王位,你何必还要再独守一人呢?女孩子嘛,迟早总是要嫁人的。”
作为领导兼长辈,梁帝的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发自肺腑,像极了我们身边那些催婚的家长。他说,自己前几天已经命令工部搭建了比武台。这话说的,很有一种我不是来找你商量、而是来通知你的感觉。
梁帝这番说辞差点就感动了我,然而剧情立刻就狠狠地打了我的脸。
镜头一转,态度秒变。前一秒,梁帝还是语重心长的长辈,下一秒,他就切换成了刻薄寡恩的皇帝。对于霓凰郡主的婚事,他对高湛是这样说的:
“霓凰在南境十年,边陲安定,十万铁骑对他是忠心不二啊。只怕时间再久了,南境大军,只知穆王,不知梁王。这南境嘛,怕就变成南国喽。穆青也已成年,正是从他姐姐手里接手掌管云南王府的时机。”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人间见白头。在霓凰面前,梁帝还装作一副关心下属的样子,到了高公公面前,他就卸下伪装,说出了自己那些拿不出手、见不得人的理由。
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为郡主挑选夫婿只是借口,他不过想趁机收回霓凰手中的兵权。
此时的大梁,边境安定、天下太平,一副盛世的景象。
大渝自梅岭一战过后彻底被打服,北燕则在大梁的拳头下频频释放和平的信号,而南楚被霓凰长期单方面吊打,滑族更是被直接从地图上抹去。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在这样的背景下,梁帝自然萌生了削兵夺权的念头。毕竟,以他多疑的性格,连当初的林燮和祁王都不能放过,何况是并无血缘关系的穆家姐弟呢?
一旦我们站在更高的视角,才会发现梁帝在开剧阶段一系列动作的动机。
在霓凰郡主进行比武招亲的同时,梁帝还大张旗鼓地命悬镜司掌镜使夏冬到滨州查办庆国公侵地案。用夏冬自己的话说,“悬镜司的掌镜使办案,一向奉的是密旨,这次倒好,搞得全城都好像知道了。”
悬镜司是直属皇帝的特务机关,以往办案都是悄无声息、暗中进行。这一次,梁帝却不再保密、高调宣布。事出反常,必有妖孽。这件事情的背后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和比武招亲、庆国公案推进的同时,谢玉与蒙挚之间居然有了联络和互动。两人当着誉王的面,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谢玉:近来,各国各地前来金陵求亲者络绎不绝,这京城和皇宫之间的防卫配合必定有所调整。大统领若是有空,可否到我的府上,共同商议一下此事如何?
蒙挚:陛下也曾跟我吩咐过,让禁军和侯爷的巡防营多加联络。
以琅琊三傻蒙大统领的智商,他既然说梁帝曾让他多和巡防营联络,那就大概率确有其事。而按照谢玉的说法,在比武招亲期间,京城与皇宫的防卫配合将进行调整。
霓凰郡主比武招亲、夏冬查处庆国公案、京城皇宫防卫调整,乍一看,这不过是三个相对孤立的事件,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然而,一旦我们将三者的身份进行备注,就会发现其中的奥秘。
霓凰郡主是大梁最强的一支部队,庆国公是誉王在军方的基础,而谢玉则是太子仰仗的军事力量。这样列出之后,是不是一切就变得清晰起来?
以霓凰郡主比武招亲为代表的三件事,都一致地反映出梁帝的态度——他要收回军权了。
所以,我们再看梁帝的许多操作,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案件查办之前,高调宣布庆国公案,就是先要造势,将庆国公批倒批臭,占据舆论的制高点;拿掉了庆国公,就等于砍断了誉王在军队的根基。
以公开择婿的方式,逼迫霓凰郡主出嫁,将穆青这个没有任何政治经验的铁憨憨推向前台,这样就等于变相将南境十万大军攥在手中。
借着比武招亲的名义,由蒙挚与谢玉对接,对京城皇宫的防卫进行调整,提前摸清谢玉的部署安排,为下一步解除谢玉军权奠定基础,这就等于剥夺太子的军权。
这样一套组合拳过后,梁帝基本上消除了军方的隐患,把军权牢牢地握在手中。这计划一石三鸟、天衣无缝,唯一的隐患是万一霓凰郡主嫁给了太子集团的人,局势将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誉王曾经说过,霓凰多年来一直貌似保持中立。从郡主自己的角度来看,心底无私天地宽。但是,在梁帝看来,霓凰与太子之间存在着联合的风险。
还记得情丝绕的故事吗?当时,太子的生母越贵妃为了在比武招亲中拿下霓凰,曾将郡主骗到了昭仁宫,诱骗她饮下了情丝绕,差点让霓凰失去了清白。
越贵妃之所以能够轻易骗到霓凰,是因为两人是老乡。越贵妃的原话是这样的,“你看,你我同乡同源,太子对你甚是敬重,这个时候还望郡主,多多支持太子才是啊。”
同乡同源——短短四个字,说明了穆家与越贵妃的关系,他们的关系远非一般的老乡可比。
梁帝之所以一开始要亲自把关为霓凰选定文试的三甲人选,担心的是霓凰与自己的皇子,尤其是太子联手。毕竟,越贵妃与霓凰之间,有着天然亲近的可能。
巧合的是,越贵妃与太子鬼迷心窍、直接下药,彻底与霓凰郡主闹掰。
这阴差阳错的结果,反而消除了梁帝心中的疑虑。最后的最后,这场比武招亲,开始的轰轰烈烈,结束的冷冷清清,梁帝终是卸下了心里最大包袱。
从此以后,霓凰身处南境捍卫边关,穆青留在金陵当作人质。
大处着眼,小处着手。梁帝的这盘棋,着实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