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草二皿,原文标题:《人生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一个体制内打工人的思考》,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人生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当我写下这行字的时候,内心充满了无力感和不自信。这个命题太大了,我自认为还没有想得很清楚,而且大概率终其一生也很难彻底弄清楚。但是它已经困扰了我整整4年时间,我曾经为它而焦虑、彷徨、失眠、抑郁,找不到人生的方向,无数次半夜惊醒,心悸不已。
如今,经过数年现实与精神的反复摩擦和蹂躏,我终于在生活的缝隙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似乎找到了走出了这个思想深渊的出口,我决定鼓起勇气把它写下来。为什么要说鼓起勇气呢?
因为我跟大部分的您一样,平时想得多做得少,生活中充满惰性,平时过过嘴瘾觉得自己挺厉害,但真的要把想法实实在在地付诸实践,对我而言,就像让您戒掉手机一样困难,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另外就是本人是纯纯的理工男,文中的很多观点都源于自己的思考,缺乏科学考证,纯属个人观点,不保证完全正确(这个问题本身也没有绝对的正确性),在专家看来难免显得班门弄斧,请各位看官多多包涵,不喜勿喷。
为了便于下文理解,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90年前后出生在北方某贫困市的某贫困县的某贫困村,全村男女老少加起来不到100人,我是该村建村近100年以来第一个重点本科985硕士生,妥妥的小镇做题家。如今在某一线城市体制内工作,基层小领导,年薪40W+,日子算是小康。
我第一次陷入对人生意义的深刻思考,是在32岁那年。当时工作不顺,家庭矛盾不断,身体又患上了严重的过敏症,某天夜里突然惊醒,我突然感觉到时光在飞快流逝,我无时无刻不在老去,而我似乎一事无成。
从那以后对于生命流逝的焦虑感便时常伴我左右,我总能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压抑和束缚感,觉得当下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人生如此短暂,我不甘心就这样度过,但是我又没有勇气挣脱,或者我自己对于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没有很清晰的认识。我开始思考,人到底为什么活着,我应该怎样度过这一生?
接受了近20年理工教育的我,天然地以为这些问题就像解微分方程一样,会有一个确定的通解。或者至少会有一个符合当前时代的明确答案,告诉我怎样才是对的,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对于中国人而言,主流的活法似乎就是努力升官发财,当然你也可以换一种说法——为人民服务,实现个人价值。
但是,我为什么要升官发财?什么是个人价值?好像也没有人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关键是很多人在这样的赛道下卷生卷死,似乎并没有体会到幸福,到死的那一刻才感觉到无限遗憾。我们好像从小就被灌下了这样的概念,就是要做人上人,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生活才是对的。
但是这样的生活并不能让我感到快乐,至少现在我觉得,如果我的一生就这样度过了,我并不觉得满足。可是当我停下脚步,鼓起勇气开始思考另外一种生活模式,才发现这个问题竟然没有一个哲学家给出过标准的答案。不但现在没有,再往前回溯5000年,也没有。不但没有,而且历史上充满了各种观点,有的观点甚至完全相互对立。
这个发现让我这个理工直男顿时陷入了茫然,原来我人生的前30年一直都在走有标准答案的路,一旦发现没有标准答案,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孤独、茫然、惶恐,一瞬间让我不知所措,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到底该怎么选择?
一、人是个什么东西?
为了搞清楚人生的意义在哪里,我们首先要搞清楚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或者说,我们的存在的本质是什么?一头牛、一匹马,一只蚂蚁,我们大概知道它存在的意义,因为他们的意义是我们赋予的。
但是对于人类自己存在的最初的本质,我们永远无法知晓,因为人类还没有办法突破物种本身对智慧的限制。当前能做到的,只能是对最接近于本质的现象的特性进行描述,那就是“人是一个同时具备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的生命体”,我们姑且把这个粗浅的认识当作是本质吧。
从这个意义上的本质来说,人还是一个动物,绝大部分人一生都在被动物的自然属性,也就是本能所驱动。对于动物而言,生命的意义无非是生存和繁衍。在没有食物和水源的时候,去迁徙、去搏斗,争夺生存下去的机会,在吃饱喝足之后,在激素的刺激下发情、交配、繁衍,最后死去。其一生活动的终极目标,不外乎将自己的基因传递下去,这是生物体对抗死亡的基本方式。
人也是如此,人们学习、劳动、向社会的更高层进取,甚至为此不惜钻营擦边损害他人利益,原因不外乎是掌握更多的社会资源,以获得更多的交配权,抵御更多的环境风险,甚至期望子孙后代千秋万代都能在自己的恩荫下规避风险,永享富贵,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将自己的基因传递下去,以此来对抗死亡。其实不止动物,植物也是如此,这似乎是刻在每一个生命体基因里的行为范式。
但是人又有所不同,人还有社会属性。最直接的例子是动物不会自杀,而人会。人的自杀行为绝不是自然赋予的,而是来源于后天社会带来的影响。人类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建立起了辉煌的文明。比如说政治制度、文化艺术、自然科学、社会组织模式等等,这些都是人的社会属性。
但是我们想想,这些文明是怎么建立起来的?或者说我们为什么要建立这些文明?总的来说,四个字可以概括——需求导向。什么需求?自然属性需求!这里先把下面论述的观点抛出来:人类的社会属性本质上都是服务于自然属性,社会属性不过是自然属性文明的表现方式之一。
人类的文明从使用和创造工具开始,但是人类的社会组织出现在使用工具之前。貌似只要是群居就会有社会组织和分工,比如狼群、角马群,甚至是蚂蚁。这种原始的群体组织和分工模式,刻在了群居动物的基因里,是群居动物在与自然环境长期斗争后寻找到的保证族群基因延续的最佳方式,这一点对于理解人类行为特别重要。
这种组织模式有其积极的一面,就是可以最大化地发挥这个群体的效率,善于指挥的去当领导,善于战斗的去做战士,善于生殖的去繁衍,相当于最原始的专业化分工。
但是也有消极的一面,就是那些不善于战斗,又没有领导才能的个体,往往只能被淘汰甚至死亡,这就是原始分工残酷性的一面。但是随着历史进程的不断推进和发展,人类学会了使用工具,生产力的快速提升,导致了人口的爆发式增长。在基因延续的原始驱动下,一个族群必须要做好两件事:
一是做好生产力的组织优化,以便于获取更多的生产收益,养活更多的人口,自然科学便是由此而来。二是做好生产所得的分配,否则容易引发群体混乱,最终消亡。
这时原始的组织和分工模式都已经不足以满足要求,于是人们在此基础上建立了更为复杂的社会组织模式,就是政治制度。从最开始的君主独裁制,到后来的集体领导制,包括多党制、一党制,以及由此衍伸而来的是非观、道德、法律等等,都不过是社会组织分工的不断优化的衍伸品。
以上论述了政治制度以及自然科学的原始驱动力,可是人的社会属性不仅有政治制度,还包括许多其他的内容。最显而易见的就是文化艺术,文化艺术又是从何而来呢?这玩意儿似乎跟基因延续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如果说政治制度的出现可以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进而让人类更好地对抗死亡,那么没有文化艺术也丝毫不影响生产力的进步,也不影响基因的传递,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创造出艺术这个东西呢?这似乎并不符合人的社会属性服务于自然属性的规律,其实关于艺术的起因,历史上很多先哲有过思考。
一是模仿学说:德谟克利特认为艺术是对自然的模仿,他说从蜘蛛我们学会了织布和缝补,从燕子学会了造房子,从天鹅和黄莺等歌唱的鸟学会了唱歌。亚里士多德更进一步认为,模仿是人的本能,他指出所有的文艺都是模仿,只有三点差别,即模仿所用的媒介不同、所取的对象不同、所用的方式不同。
这些说法肯定了艺术来源于客观的自然界和社会现实,其中包含着朴素唯物主义的观点,具有进步的合理的内容,但是这种说法只触及了事物的表面,而没有揭示事物的本质。这种说法还把模仿归结于人的本性,没有找到模仿背后的创作意图,因此未能说明艺术产生的根本原因,原来在哲学问题上,先贤也不过如此,流于肤浅。
二是游戏学说:18世纪德国哲学家席勒和19世纪英国哲学家斯宾塞提出,艺术活动或审美活动起源于人类所具有的游戏本能,它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由于人类具有过剩的精力,另一方面是人将这种过剩的精力运用到没有实际效用、没有功利目的的活动中,体现为一种自由的游戏。
这种说法肯定了人们只有在不为生活所迫,也就是只有在满足了衣食住行的基本物质生活需要的条件下,才可能有过剩的精力来从事游戏即艺术活动和审美活动。但是,艺术起源于游戏的说法,仅仅从生物学或心理学的角度出发,脱离了人类的社会实践,所以仍然不能揭开艺术诞生的真正奥秘。
三是“表现”学说:其主要理论基础就是强调艺术应当表现自我。意大利美学家克罗齐美学思想的核心是“直觉即表现”,克罗奇认为,艺术的本质是直觉,直觉的来源是情感,直觉即表现,因而艺术归根结底是情感的表现。
俄国著名作家列夫·托尔斯泰认为艺术起源于传达感情的需要。他说过,一个人为了要把自己体验过的感情传达给别人,于是在心里重新唤起这种感情,并用某种外在的标志把它表达出来,这就是艺术的起源。
此外,还有“巫术”学说,认为艺术起源于巫术,代表人物有英国著名人类学家爱德华·泰勒,美国著名美学家托马斯·门罗以及芬兰的艺术史学家希尔恩;“劳动”学说,认为艺术来源于劳动实践,代表人物有俄国的普列汉诺夫和法国结构主义学者阿尔都塞。
但是,笔者认为,以上所有的这些所谓的先贤关于艺术的思考纯属隔靴搔痒的扯淡!说了半天,也没解释到艺术到底从何而来。
自古以来中国便有传统士人之三不朽者——立德、立功、立言。最早源于《左传》:“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艺术和文学没什么不同,或者说文学是艺术的一部分,立言立德立艺术,其本质还是源自于基因传递的原始驱动。
只是这种基因并不是生物上所谓的基因,而是类似于老子说的“死而不亡者寿”,是一种精神的传递和延续,是人类对抗死亡的另一种方式。包括孔老夫子、黑格尔、王阳明等等所有的这些圣人,之所以著书立说,传道授业,表面上是为了解决时局之困,或者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但是其本质上是延续个人或者族群的基因以对抗死亡的需求。
看到这里,有人觉得以上论述未免太悲观消极,把人类所有的活动都归结于基因传递的原始驱动,人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甚至是文学艺术都是对抗死亡的方式,或者是人活着就是为了对抗死亡。如果这样说,人还能称之为人吗?或者说还是我们通俗意义上理解的人吗?如果我们就是一个完全没有自我的被驱动的工具人,那人生不就是一场虚无吗?我们有没有办法找回自我,或者摆脱“对抗死亡”的这种原始驱动呢?
二、先哲的思考
人生是虚无的没有意义的,我们存在的本质就是在有意或者无意地对抗死亡,这着实是一个令人悲哀的发现。历史上无数哲学家都曾在不同角度和不同层面展开过思辨,并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来找到人生的意义,进而对抗这种虚无主义。
丹麦哲学家科尔凯戈尔给出的最直接的答案就是,否定世界是理性的,也就是说世界根本不存在什么现象世界和本质世界,也就不存在什么普遍真理。像上文所述的人或者所有生命体的存在就是为了对抗死亡,科尔凯戈尔一律不承认。他认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人,因此所谓的真理也只有主观真理。在科尔凯戈尔看来,要找到人生的意义就要有信仰,而且这种信仰也是非理性的,是没有道理的,他反对那种基于理性的权衡的信仰,这通通都是假信仰,而是要面对信仰,纵身一跃。
与科尔凯戈尔不同的是德国哲学家叔本华,看过叔本华的世界观之后,笔者竟然惊奇地发现,他对世界的认识与笔者几乎完全契合,这个发现让我激动得几乎老泪纵横。叔本华认为世界是虚无的,因为人都活在欲望的驱使之下,而这个欲望的来源就是求生意志,与笔者认为的对抗死亡不谋而合啊。
那么叔本华给出的摆脱虚无主义的方法是什么呢?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禁欲,二是审美。说实话,看到叔本华的这两个药方,笔者还是挺失望的,本来以为能从这位先哲这里找到答案,没想到他给出的答案,还是那么无力而苍白。
首先说禁欲,禁欲其实就是拒绝基因延续,以此来对抗“对抗死亡”的原始驱动,这与自杀其实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禁欲只不过是延时版的自杀。可是叔本华不认可自杀,认为自杀是对“对抗死亡”原始驱动的屈服,如果自杀,那我们就输了。可是他没想明白,禁欲又何尝不是呢?可能他已经想明白了,只是没有勇气承认。
再说审美,他认为对艺术作品进行审美的时候,人会暂时忘记自我,从而让人达到一种超然的状态,做到内心的平和。可是,按照笔者的观点,艺术的本质是寻求情感认同和情感传递,本质上是寻求一种精神延续,这种延续与基因传递并无不同,驱动力还是那个“死亡对抗”。
再来看看尼采,尼采本来是叔本华的迷弟,后来又因为哲学思想不同而分道扬镳。首先尼采并不认为人生是虚无的,但是他对虚无主义的否定并不是基于理性分析的角度,他觉得人们之所以陷入虚无主义,是因为人类总是幻想有一个彼岸世界,人类在当前世界所有的行为活动都是暂时的,是虚幻的,而所有的是非功过只有到了彼岸世界才有定论,彼岸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
尼采否认这种说法,他觉得没有彼岸世界,所以人并不是虚无的。而且,为了对抗这种虚无主义,他认为人类应该释放生命力,尽情地绽放自己,把自己活成超人,自己来主宰自己这一世的生命。显然,尼采认为的虚无主义跟本文论述的虚无主义不是一回事,他并没有从本质上涉及到虚无的原始驱动,这里姑且作为一种参考。
还有一位法国哲学家,叫萨特。首先萨特承认人的存在是虚无的,但是人并不需要克服这种虚无,因为这是人的根本生存处境,我们要不停地去行动,去积极地塑造我们生活的可能性。
翻来覆去看了一圈,笔者发现面对人生意义,这些伟大的哲学家也无法给出逻辑自洽的标准答案,他们的思考只能在某一个边边角角浅尝辄止,或者避开主要矛盾不谈,给出的答案看似坚强,实则倔强,倔强的背后是满满的无力感。
而且,哲学家们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们对抗虚无主义的行为本身就是虚无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陷入虚无主义对人类而言是消极的,不利于族群基因传递的,也就是不抵抗死亡的,所以哲学家想要对抗虚无主义,根本上还是为了对抗死亡,而对抗死亡的人类又是被动的、虚无的。
这样的结论让人感到绝望,冥冥中似乎有一个高维生物,在创造生命的最初始,就在生命体的基因中设定了一条根本指令,所有违抗这条指令的行为,到最后都会回到这条指令上来,人类所做的所有挣扎,都无法跳出这个根本指令的规范。几十万年来,这个高维生物,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人类,像一台台机器一样,呆呆地、乖乖地沿着这个行为范式生生灭灭,可能偶尔会蹦几个自诩聪明的老头子,抓耳挠腮地思考一会儿,最终还是垂手长叹,加入人类浑浑噩噩前进的大军。
所以,人生没有意义。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如果完全顺应“死亡抵抗”的原始驱动,我将怎样度过这一生?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三、顺应原始驱动的人生
如果完全放弃自我,去顺应原始驱动,或者说按照我们这个社会主流价值评价体系对于“成功”的定义,那人的一生大概率会这样度过:一是努力赚最多的钱,打造更坚实的物质基础;二是努力向社会的高层进取,掌握更多的社会资源;三是尽量多地跟不同的人交配,生很多很多孩子。
具体到实际生活的可操作层面,要想做到以上三点,就必须要掌握两方面的技能,一是做事,二是做人。这两点做得越好,就越“成功”。这没什么新鲜的,都是老生常谈的论调,但是笔者还是有些体会想要陈述一下。
首先关于做事,做事是可以直接作用于生产力的发展的,说白了就是要掌握一门对这个族群延续有贡献的技能。这在50年以前是一件门槛很高的事情,因为那时候信息的传递成本非常高,越是稀缺的技能,传递的成本越高,获取信息往往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机遇,只有极少数幸运儿才有机会,所以当时掌握一门技能足以让你“成功”,技能越稀缺,你越“成功”。
但是现在随着信息爆炸时代的来临,信息传递的成本越来越低,技能的价值也就越来越低,要想依靠技能拉开与其他人的差距,人需要付出的努力要远远大于50年前,并不是你创造不出价值了,而是你创造比别人更多的价值的难度变大了,因为参与内卷的基数变大了,所以社会进步了,人却更累了,每天生活在996、007的“福报”中却找不到一丝幸福感。
再说做人,就是处理人际关系,说白了就是让周围的人都接纳你,喜欢你。这玩意儿并不直接作用于生产力,但是在自上而下的社会体系中却特别吃得开,对于某些做事水平一般的人,这几乎是其向上进取的唯一法宝。很多有能力做事的人,对善于做人的人不屑一顾,其实仔细想想做人做得好其实也不容易。
处理好人际关系有很多种方式,但是在国内,你要想混得游刃有余,其实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甚至是尊严。
话说回来,我们大部分人在做事和做人两个方面都只能偏重一方,而且做得也只能算马马虎虎。真正能把这两点兼顾,并且都发挥到极致的人,基本上都能在这个族群竞争到较高的层级。这样的生活,就像是养蛊,一个族群就像一个实验室,里面的生命体就被像豢养的蛊虫一样,在内卷中不断突破,让更能适应这个价值评价体系的人做王。再来制定更适应这个价值评价体系的细分规则,以此来不断完善、巩固和优化这个基因传递模式。
有人说,我能不能逃离这个族群呢?这样是不是就能跳出这个主流价值评价体系?只能说你能想到的,高维生物早都想到了,高维生物除了“死亡抵抗”这一条根本指令,还在此基础上衍伸出另一条指令,就是单独行动的不安全感。一个个体,不管是主动地还是被动地离开社会组织,都会本能地产生焦虑感和不安全感。
以笔者当前所在的体制内为例,人们都说体制内工作稳定,永远不用担心失业。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体制内有一种比裁员更让你痛苦的惩罚,就是被边缘化。在体制内,如果一个人被边缘化了,那无疑是判定了这个人是个失败者,这种判定会让人产生被群体抛弃的不安全感,而且你参与主流价值评价体系越深,这种不安全感就越严重,这是一种本能。
似乎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这就是那个高维生物给我们定死了的原则,“死亡对抗”的原始驱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口越多的族群,就是顺应原始驱动越好的族群,也是最没有自我意识的工具人族群,比如说儒家文化圈,在“做人、升官、发财、繁衍”这几方面可谓遥遥领先。
但是,这个对于整个族群有利的原则,对于一个个具体的个体来说是极其不易的,其过程甚至是痛苦的。而且由于原始驱动始终存在,人的欲望几乎是无限的,我们一生都将限于不停的追寻和内卷当中,这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辛苦的。
就是你甚至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需要参与内卷,但是在这种原始驱动下,不得不主动参与进来,否则在原始驱动衍伸而来的主流评价体系中,你就是个失败者,就是个loser。《无量寿经》说人生来就是受苦的,《圣经》上说每个人生来就有原罪,人生的过程就是赎罪的过程。所以,受苦似乎是每一条蛊虫无法逃避的魔咒。
但是,我能不能问一句:凭什么我生来就是受苦的?凭什么我生来就是赎罪的?这一生这么短暂,我不想只做一个工具人,更不想到死的那一刻感到这辈子过得不值!
四、如何摆脱原始驱动
法国文学家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了生活的真相以后,依然热爱生活。我们承认生命的活动源于原始驱动,但是我们不能就此绝望,而是要努力找回自我。不管采取什么措施,我的原则就只有一条,让自己快乐!就是从我需要做,转变成我想要做。如果我快乐的同时,高维生物也开心,那恭喜他,如果他不开心,那就让他找他妈妈玩儿去吧!
想明白了这个原则,人生的意义似乎有些清晰了。那具体到实际操作层面应该怎么做呢?我们再回过头来想想前面提到的几位哲学家给出的方法:科尔凯格尔说要有虔诚的信仰,叔本华说要禁欲和审美,尼采说要绽放生命力,萨特说要顺其自然。这几种方法可不可行?这个见仁见智,不同的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其中一种,或者综合选择其中几种。在此,笔者结合自身体会,分情况简要分析。
首先,我们必须活下去,而且要让自身的基本需求得到比较舒适的满足,比如说安全、健康。这就需要我们具备一定的经济基础,为此我们需要适当地参与主流价值评价体系下的社会竞争。但是这种竞争不应该是无限进行下去的,当然,如果你天生就喜欢竞争,并且能从竞争中得到快乐,那另当别论。
但是我想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参与竞争是痛苦的过程,想想蛊虫相互撕咬的过程你就知道。所以,如果你目前的基本需求已经得到了满足,那你就要思考一下,如果继续与其他蛊虫撕咬下去,直到你死去,是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如果不是,那就停止接受原始驱动的影响,慢慢从撕咬的中心离开,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看着他们去咬就好了,这样你更容易获得快乐。
其次,我们是不是有必要生孩子?人们对于繁衍的需求,一是源于“死亡对抗”的原始驱动,体现在人类旺盛的性需求;二是源于不安全感,体现在养儿防老的生活理念;三是天生就喜欢小孩子。第一点不足为虑,聪明的人类已经发明了各式各样的避孕措施,可以让人们在享受性爱带来的快乐的同时,不用承担怀孕带来的后果。
第二点,养儿有没有防老的作用?可以说很大程度上还是有的,但是在专业化分工如此发达的今天,防老的方式有很多种,养儿只是其中的一种选择罢了。而且如果仅仅从防老的作用来看,一个人一生有一个孩子足以,如果为了保险起见,最多两个,已经足以满足你的养老需求。
第三点另当别论,如果你天生就喜欢小孩子,那你可以无限地繁衍下去,前提是你能承受这个带来的后果。所以,如果你目前没有孩子,或者已经有一个孩子,那你就要思考一下,是不是有必要继续生孩子。如果不是,那就停止接受原始驱动的影响,做好避孕措施。至于那种多子多福、一定要生儿子这种陈词滥调就让它见鬼去吧,这都是那个高维生物的孝子贤孙编造出来骗人的鬼话!老子快乐最重要!
最后,玩命地去追求快乐!如果你不是天生喜欢竞争,不是天生喜欢生孩子,那么恭喜你,你将有大把的时间享受生命!有人说,享受生命需要很多钱,那我还是得去跟其它蛊虫撕咬啊。只能说,兄弟你还没有开悟啊。你这个想法,还是建立在主流价值评价体系之下,比如说你觉得有游艇、豪车、别墅、私人飞机,这才叫享受生命,其实这就是高维生物那个王八蛋给我们创造出来的烟雾弹。
快乐有很多种方式,你说的这种快乐叫比较快乐,就是你拥有别人没有的从而感到的快乐,但是你永远不可能做到世界第一,所以你如果习惯于从比较中得到快乐,那你很难得到真正的快乐。
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说世界这么大,你不想去看看吗?那么多优美的音乐,你听着不舒服吗?你就没有点自己的兴趣爱好吗?沉浸在兴趣爱好之中,你不快乐吗?你调动你所有的感官去感受这个世界,感受别人感受不到的世界,你不快乐吗?如果在你做这些事的同时,还能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人跟你分享快乐,那你的快乐不会加倍吗?
这就是人生的意义!你死的时候不感到后悔就是意义!总结起来,其实跟叔本华和尼采两位大哥给出的方式大同小异,但是我们没必要完全禁欲。我们要通过满足高维生物给我们设定的本能欲望来得到快乐享受人生,但是我们又没必要完全顺着他的原则去不停地繁衍而实现基因传递,主打一个非暴力不合作!
有人说,如果这样的话,追求自我的这类人就会越来越少,最后会被淘汰,而顺应原始驱动的那群工具人将会永远卷下去。我想说,他们愿意卷你让他卷去呗,至于最后会不会被淘汰,很重要么?到时候你都死了八百年了,你管他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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