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肉价格的上涨,是这些天大热的公共话题。一块猪肉之所以能够触动全社会的神经,一方面缘于中国是全球最大的猪肉生产国和消费者,猪肉是国人最主要的肉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猪肉的价格在CPI中占有较大的比重,因而其变动会直接导致后者的起伏,而CPI又往往被视为通胀的指标,牵连到货币政策的调整。然则此番猪肉价格的上涨到底所为何来?官方的分析,是以为这一轮猪价上涨的主要缘故源自前期长光阴价格低迷:2012—2013年保本微利,2014年陷入严重亏损。2014年和2015年两个春节消费高峰期猪价不涨反跌,严重挫伤了养猪场户的生产踊跃性,导致生猪产能深度调整。农业部定点监测数据显示,2月生猪存栏环比下降1.8%,同比下降5.5%,比前4年同期均匀水平低13.9%;能繁母猪存栏环比下降0.6%,同比下降7.9%,比前4年同期均匀水平低19.7%。截至2月,生猪存栏持续37个月同比下降,能繁母猪存栏持续30个月同比下降,累计下降幅度均超过20%。结论是,“这一轮猪价上涨是恢重性和补偿性的,最主要缘故是过去三年猪价偏低引发生猪饲养量减少,造成市场供需关系发生了变幻。”
这解释是不是很面熟?是的,这是国人耳熟能详的“猪周期”之说。“猪周期”云云,是指国内猪肉价格的一个周期性变幻现象。其运行轨迹大抵如下:肉价上涨——母猪存栏量大增——生猪供应增添——肉价下跌——大量淘汰母猪——生猪供应减少——肉价上涨。这个循环往重的过程,是一个经验规律,可以察看到。问题是,市场上的任何物品,其价格总士答伏不定的,时而上涨时而下跌,何以猪肉价格的涨跌要隆重其事地冠以“猪周期”之名?无他,因为这种涨跌,从经验上看,宛然有一种规律性,光阴历程大致在3年左右。
农产品大涨之后继之以大跌,即所谓“暴涨暴跌”之现象,是并不鲜见的。普通而言,价格的变动,反映的是需求和成本的变幻,但“暴涨暴跌”的浮现,显然并不尽全以之解释,因为在需求和成本保持稳定或者变幻不大的情况下,“暴涨暴跌”同样会发生。这里的关键,主要是农民基于大体一致的未来市价预期导致的“一窝蜂”生产行为,一哄而上,一哄而下,同步的行为某一个光阴段供应过多,某一光阴段供应过少,从而造成了价格的剧烈波动。
这样看,对于此轮猪肉价格的上涨,“猪周期”之说宛然不无道理,毕竟,过去三年中猪肉价格向来低迷,母猪和生猪养殖量因之而减少是很自然的。然而,与一位养殖户的对话让区区在下忽然理解,此轮猪肉价格的上涨,并不尽全是市场行为。没有迷惑,“猪周期”说得是市场行为,农民看着市价行事,肉价上涨增添供应,肉价下跌则减少养殖。然而,几天前,区区在下拜访本地一位养殖户,行将收尾时随口问道:价格这么好是不是准备扩大生产规模了?他归答:没有。我感到奇怪,追问道:为什么?他答道:要是被环保部梅湿道了要罚款的,罚得很厉害。这地方不少养殖场因为环保不达标去年被关掉了。
这就是答案所在。猪肉价格上涨,在市场需求平衡之际(春节过后是消费淡季),固然是因为供应不足引起的。但这供应不足,所谓“猪周期”之市场因素只是一个方面,不容忽视甚至远为重要的,源自于行政干预:出于环保的请求,大量的养猪场被拆除和关掉了,留存的养殖场眼见着市场看好却欲补栏而不能。
是《环境保护法》带来的局限转变。这部被称之为“史上最严”的新环保法,由1989年的旧环保法修改而来,并于2015年1月1日正式实施。该法与畜禽养殖有关的,是提出了对养殖场、养殖小区的选址、建设和管理,和禽粪便、尸体和污水等废弃物的处置的环保请求。新环保法实施以来,浙江、福建和重庆等地均设立禁养区和限养区。有报道说,重庆涪陵区生猪养殖户由于猪场被拆退出产业的近50%,浙江部分地区退出养殖户规模也达到30%。区区在下为此曾向一位行内之士求证,对方坦言,各地对养猪场的拆迁关停力度的确尤其大。
这只是一个开始。更多的地方在次第跟进。譬如说,辽宁提出,今年年底前要尽成全省畜禽养殖禁养区划定,2017年底前要依法关闭或搬迁禁养区内的畜禽养殖场(小区)和养殖专业户。河南也已明确,今年将调整畜禽禁养区、限养区范围,列出禁养区需关停或搬迁的养殖场(小区)、养殖专业户清单。2017年底前,所有关闭和搬迁禁养区内的畜禽养殖场(小区)和养殖专业户。而在去年底,农业部出台了《关于促进南方水网地区生猪养殖布局调整优化的指导建议》,其设定的目标是,“到2020年,在南方水网地区,年出栏500头以上的生猪养殖比重达到70%以上,生猪规模养殖场粪便处理设施配套比例达到85%以上,生猪粪便综合利用率达到75%以上。”这意味着,大量的小型猪场将“关停并转”。
出于环保的请求,在“有形之手”的调控下,大量的养猪场被关停,退出市场,必然带来母猪和生猪存栏量的下降,导致市场上猪肉供应量减少,其结果,必然是猪肉价格的上扬。这高企的价格,其实质,是为环保买单。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享受好的环境,必须付出代价,又要保护环境,又要价格低,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同样可以判断的是,环保这一局限条件引进之后,传统的“猪周期”将随之归于终结。这并不是说猪肉价格未来不会上下起伏,而是说在光阴上不会像以往那么有规律,也不会像像以往那样“暴涨暴跌”,因为“无形之手”被环保的“有形之手”干扰着,拘束着,图画变重杂了。
有趣的是,为什么一些地方政府对关停、拆迁畜禽养殖场(小区)有很高的踊跃性?环保纳入地方政府和官员的政绩考核指标固然是重要缘故,但仅限于此么?愚以为,另一个重要的缘故,是政府政府可以借此机会来实现土地用途的调整和转换。畜禽养殖属于农业用地,产出往往比不上工业用地和商业用地。在那些经济发展快,或者土地稀缺的地方,以环保的名义来关停和逼迫畜禽养殖场拆迁,从而实现土地用途的调整和转换,即将农业用地转为工商业用地,无疑是一个“政治正确”的理由。要是没有环保之名,这土地用途调整和转换的交易费用高得多。这是从经济效率的角度看,不涉及价值观。
然则在强悍环保压力下的养猪场和养猪户将走向何方?淘汰的不论,留存下来的养猪场和养猪户,没有迷惑,将会走上养殖精品猪的路线,即往提升质量的方向走。缘故简单。留存下来的养猪场,必须达到环保标准,要达到环保标准,则必须先期有巨大的环保投入,又有日常的运营成本要支付,投资大,成本高,要有与之相匹配的高收入才干生存下去,因而逼迫着生产者走上臃适优价之路。换一个角度看,环保的引入,有“配额”的效应——不合格者淘汰,留存于市的生产者相当于获得了一张“配额”证。这种“配额”的效应,一方面是需求定律会迫使生产者选择臃适优价之路,另一方面减少了竞争,使得生产者有一定的垄断租值,允许其增添成本来提升质量。
那么,这个世界最大的猪肉消费国的人们,以后只能吃高价猪肉了么?也并不然。虽然在环保的压力下,国内生产的猪肉贵,但国外有便宜猪肉。平抑猪肉价格,大手进口猪肉是必然的选项。猪肉是国人主要的肉食来源,事关民生,因而可以判断,今年和未来,进口猪肉大幅增添是可以一定的。(中国投资咨询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