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李东 实习记者/ 何欣欣
编辑/ 石爱华
入狱前的马龙
2023年8月29日，甘肃景泰县法院审理了一起重刑犯人死于狱中的案件。
死者名叫马龙，甘肃定西人，2013年3月26日死于兰州监狱。事发当天下午，四名涉事狱警统一口径，称马龙从凳子上摔落，不治身亡。之后，马龙的尸体被匆匆火化，监狱以补偿6万元的方式与家属私了。
马龙死后的十年间，不断有“知情人”联系马龙家属，称马龙在狱中被殴打身亡。在家属的控告下，兰州监狱方面针对马龙之死有过四次调查，结果均为“正常死亡”。直到2023年最高检介入后，案件异地立案重查，四名狱警才承认了曾用橡胶棒和电警棍殴打马龙，直到马龙呼之不应时才将其送医。
站在被告席上，涉事的四名狱警供述了过去10年编造谎言、对抗调查，隐瞒犯人死因并“毁尸灭迹”的经过，重刑犯人马龙的死亡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马龙死亡前在兰州监狱第二监区服刑
匆忙被火化的尸体
“马龙病危，正在抢救”。
“马龙死了”。
2013年3月26日晌午，马惠英两个小时内接到了两通父亲打来的电话，得知弟弟在兰州监狱死亡的消息，在嘉峪关打工的她匆匆坐上了回兰州的火车。
马龙1970年生于甘肃定西，因犯故意杀人罪，2001年被处死缓。自2003年12月18日起，他先后在兰州监狱第六监区、第二监区服刑，后因表现良好被多次减刑。43岁死于狱中的时候，他的刑期还剩下7年7个月。
马龙的遗体在事发两天后被匆匆火化，马龙的亲属后来在接受调查时向调查人员讲述了当年与狱方接触的过程。
据马家人回忆，在得知马龙出事儿后，马龙的二哥马辉、妹妹、堂兄马堂等亲属立即从定西出发，赶到兰州时，被监狱工作人员安排到监狱附近的一家酒店。
时任兰州监狱狱政管理科科长梁晓君告诉他们，马龙在二监区民警值班室搞卫生时，从板凳上摔下来导致昏迷，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最终死亡。紧接着，兰州监狱时任政委朱全民表示，知道马龙家庭比较困难，监狱决定给予家属困难补助金6万元。
马龙的亲属提到，他们经常去会见马龙，了解马龙服刑期间表现良好，没有与人发生过矛盾，不会有人害马龙，他们选择相信监狱的解释。
3月26日晚经交涉后，马龙的家人和监狱签订了关于马龙死亡的协议书。马辉、马堂代表家属，梁晓君代表监狱，分别在协议上签字。之后，梁晓君给了马辉一个纸袋，里面装着6万元现金。
关于马龙的死因和身后事，协议里提到，马龙因呼吸循环衰竭，经兰州大学第二医院（以下简称兰大二院）医治无效病亡；马龙尸体由兰州市殡仪馆火化，费用由监狱负担，骨灰家属领回；马龙因病死亡，解除与监狱的一切法律关系。
马惠英赶到兰州已经是3月27日晚上，当晚，她向监狱提出看一看马龙的尸体。梁晓君告诉她，晚上不方便，可以在3月28日火化前看一眼。据马惠英讲述，马龙去世当天，马辉就曾提出调看马龙生前监控的要求，但监狱的人说没有监控。此外，马辉也曾提出看尸体的想法，但监狱方也以天黑不便为由，没让他看。
当时，马龙的亲属对“不让看尸体”、“没有监控”的说法没有起疑。马辉、马堂还签了一份委托书，将火化事宜全权委托给兰州监狱办理。
马堂在接受调查时提到过一件蹊跷的事情，2013年3月27日夜里，马堂在酒店房间将要睡下，突然接到一位老家亲戚的电话，说马龙在监狱是被人打死的，消息来自马龙的狱友。马堂以为，亲戚想以此为由多要点赔偿款，便提出再要一万元丧葬费，梁晓君答应了，说是“请示监狱长后给凑的”。
3月28日早晨8点左右，在兰州市殡仪馆马惠英再次提出要看尸体，梁晓君对她说了一句“女家属就不要看了”，马惠英随即被身边的女警察拦在车上。马堂和马辉被梁晓君带到停尸间，在距离尸体两三米的地方，两人看到马龙额头上有一块青紫，嘴角两侧有血迹，身上盖着白布。马辉想走近掀开白布时，被梁晓君拽走，说是时间来不及了。
马龙的遗体就这样被火化了。
马龙死亡当晚监狱与家属签订的协议书
第一次调查：冲突的死因
弟弟遗体火化后，马惠英带着骨灰回到定西老家。原本，她打算找到老家的亲戚，细问一下“马龙被人打死”的说法，但忙着操办后事，又急着赶回嘉峪关打工，这件事就耽搁下来。
多年以后马惠英才知道，针对马龙之死，兰州监狱内部有过调查，但家属当时并不知情。
在案调查资料显示，马龙死亡时有四人在场，分别是时任兰州监狱第二监区的监区长马志强、副监区长卢兴亮、副监区长葛小军、分监区长李文杰。四人分别于事发当天和次日手写了事发经过。
他们在事发经过中称，2013年3月26日早上8点多，马志强叫李文杰到监狱大门口值班室，要对罪犯马龙进行盘问，原因是马龙有私藏违禁品的可能。大约9点，葛小军和卢兴亮看到后，也进了值班室，四人一起对马龙盘问。
综合四人的说法，询问违禁物品情况时，马龙支支吾吾，含糊其辞，不如实交代。之后，马志强让马龙一边打扫办公室卫生一边好好想想再说。过程中，马龙突然从凳子上摔下，被扶起时已经反应迟钝，看着有些迷糊，四人立刻叫人将马龙送到监狱卫生所，后被转至兰大二院康泰分院、兰大二院抢救。大约下午1点，医生宣布抢救无效死亡。
事发当天，马志强向监狱领导层做了汇报。3月27日，时任兰州监狱纪委书记的司朝阳负责记录、时任监狱副政委吴宝权对在场四人分别询问，并制作了询问笔录。笔录显示，四人对事发经过的描述与手写的“事发经过”说明一致。被问到“有无打骂、体罚马犯”，四人都否认。
对于马龙私藏的违禁品具体是什么、将马龙送医的具体人员有哪些，以及门诊病历中为什么没有体表检查记录等问题，四人在手写事发经过中均未提及，询问人员也没有对这些问题进行追查。
3月28日马龙尸体火化后，马志强向狱政管理科作了报告。报告中写到，马龙“突发急病、神志不清”被送医。同日，兰州监狱及驻监检察机关均在《罪犯死因鉴定书》上盖章，同意马龙正常死亡的意见。
深一度记者注意到，在案材料中，关于马龙的死因鉴定，存在说法不一致的地方。兰大二院在《罪犯死因鉴定书》中称，马龙死因是“心源性猝死”，而在同一天出具的《患者死亡通知单》上，死因是“呼吸循环衰竭”。
马惠英说，她当年没见过兰大二院出具的材料，也没有人向她告知调查结果。这是兰州监狱对马龙之死的第一次调查，在案材料中，没有这次调查的调查报告等详细材料。
对此，北京市华一律师事务所律师欧钦平表示，甘肃省监狱管理局2012年印发的《监狱罪犯死亡处理规定（试行）》文件中，针对罪犯正常死亡，监狱应当开展的具体调查工作有明确规定，其中包括封存事发现场监狱录像，查看事发前原始监控录像：对死亡现场保护、勘验并拍照、录像；询问同号室罪犯及可能了解情况的医生；查验尸表并对尸体拍照录像；组织进行死亡原因鉴定等。但在案材料中，没有上述的视听资料。
欧钦平律师认为，马龙死亡时，这份文件已经生效一年时间，兰州监狱纪委、狱政管理科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定。但监狱并未按规定执行，实际做法使客观证据尸体灭失，导致马龙死因无法确定。
马龙曾先后在 兰州监狱第六监区、第二监区服刑
第二次调查：网贴与陌生来电
马惠英说，她回到嘉峪关后，确实对马龙之死有过怀疑，但忙于打工和照顾家庭，没有时间和精力顾及。令她没想到的是，网上突然出现了大量指控兰州监狱的网帖，说马龙是被打死的。
在案材料显示，2013年4月22日起，当年活跃的天涯、猫扑等各大论坛开始出现“兰州监狱花6万元买人命”等网贴。其中一篇网贴还以马惠英的名义发表，题为《我弟弟被兰州监狱狱警打死，我要伸冤》。
网帖称，马龙死前一天，狱政管理科科长梁晓君发现马龙身上有一封涉及监狱干部隐私问题的信件，让第二监区时任监区长的马志强处理。当天早上，在马志强带领下，6名狱警对马龙殴打两个多小时，过程中马龙发出求饶的喊叫声。之后，监狱派人通知家属，称“马龙突发心肌梗塞死亡，属于正常死亡”。
马龙的家属称，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发的帖子。
2013年4月25日，兰州监狱针对网贴反映情况召开党委会，会议决定由监狱纪委牵头，副监狱长陈晓林、副政委吴宝权、纪委书记司朝阳组成调查组，对马龙之死进行第二次调查。
调查组对事发时在场的狱警再次分别询问，关于事发经过，马志强、卢兴亮、葛小军、李文杰四人均坚持第一次被调查时的说法，否认殴打马龙。
梁晓君向调查组称，网贴所说“他在马龙身上发现涉及狱干部隐私的信件”，纯属造谣。此次调查中，对于马志强所称违禁品具体是什么，以及违禁品线索来源，调查组没有查问，也没有人主动说明。
调查组调取了《罪犯死因鉴定书》和《患者死亡通知单》，但没有追查两份书面文件所填写的“死因矛盾”问题。调查报告以这两份材料为依据，确认马龙为正常死亡，认为网帖反映情况失实。
调查报告显示，调查组确认“马犯家属查看尸体后表示无异议”。可是，调查材料中，未显示调查组对马龙家属进行过询问。马惠英向深一度记者表示，她没见过尸体，弟弟、堂弟只看到尸体面部，监狱的人没有问过她关于尸体的事，此前她不知道监狱进行过调查。
在案材料显示，网贴大量传播后，马志强和梁晓君以为是马龙家人在网上控告，曾到定西找到马龙家人谈判，想出钱安抚，但得知不是马家人在控告时，两人离开了定西，谈判不了了之。
第二次调查过程中，狱内侦查科科长袁晓宏、狱政管理科副科长马啸咏向调查组称，事发当天下午3点30分左右，他俩在兰大二院康泰分院太平间，给尸体换上寿衣，寿衣是第二监区狱警买来的。
马、袁两人特别提到，驻监检察室主任田志宏和检察官时洪彬，到太平间查看了马龙尸体，经检察官同意才换上的寿衣。但调查材料中，没有对田、时两人的询问笔录，也未见检查尸体的书面记录和视听证据。
2013年5月3日，兰州监狱第二次作出了马龙之死的调查报告，结论仍是“不存在狱警打人，马龙正常死亡”，兰州监狱将这个结果上报给了甘肃省监狱管理局。
后来为马家提供法律服务的律师屈振红表示，人民检察院驻监狱检察室的首要职责，是对监狱执行刑罚活动是否合法实行监督。根据《监狱法》和甘肃省监狱管理局2012年印发的《监狱罪犯死亡处理规定（试行）》，死亡罪犯的近亲属对监狱的鉴定结论有疑义，监狱应当提请人民检察院进行调查。兰州监狱并没有依照法律规定提请人民检察院进行调查，而是自行开展第二次调查，属于程序违法。
网帖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2013年5月初的一天，马惠英再次接到陌生来电，称“马龙是被狱警打死的”。频繁的线索让马惠英起疑，她回想与监狱交涉的过程，加上马龙身体健康、并无疾病等情况，她开始相信“马龙被狱警打死”的说法。
此后，马惠英寄信控告兰州监狱，称“狱警打死马龙”。控告信经甘肃省司法厅转办，甘肃省监狱管理局组织调查组再次展开调查。这是在案可查的第三次调查，2013年8月13日形成调查报告，报告内容、结论、认定的死因等均与第二次调查一致。这份调查报告由监狱管理局上报给甘肃省司法厅。
而马惠英事后称自己从没有收到过答复，也没有人告诉她已经进行了三次调查，于是她抽空就寄信接着控告。
马龙被抢救时曾就医过的康泰分院
第四次调查：狱友的控告
2013年10月2日，马龙的一名狱友刑满释放。他告诉马惠英“马龙是被狱警打死的”。这位狱友称，他在事发次日得知的消息，还表示有人听到值班室里传出马龙的惨叫。
见到这位狱友后，马惠英更加确信马龙是被警察打死的，她书面委托马龙的这名狱友帮她控告，并将控告材料交到了甘肃省检察院和甘肃省政府。
狱友加入举报后，控告内容更加详实。他们在举报信中说，马龙被打的时间是2013年3月26日早上8点40分到11点；马龙携带的“违禁品”是一张纸条，纸条内容涉及服刑人员用现金买香烟等情况；他们还在举报信中提供了多名“目击证人”。
马惠英说，这次举报之后，检察院的人来找她和亲属询问了控告信上的内容，马龙的狱友也被叫去问话。
在案材料显示，2014年1月13日甘肃省“群众路线教育活动办公室”将反映材料转给甘肃省检察院。最终，兰州市大沙坪地区检察院驻兰州监狱检察室四人组成调查组，展开了第四次调查。
这次调查中，马志强、卢兴亮、葛小军、李文杰四人仍坚持之前被调查时的说法，否认殴打马龙。对于违禁品究竟是什么，调查组没有询问。反映材料中的“目击证人”也否认“看到马龙被狱警殴打”。
书面材料显示，这次调查田志宏和时洪彬也是调查组成员，两人曾在事发当天下午在太平间检查过马龙的尸体，但这次调查中，仍没有出现两人检查尸体的证据。
调查过程中，兰州市检察院司法鉴定中心对马龙的抢救病历、治疗经过等文书证据进行了审查。审查意见显示，就诊过程中没有有效反映疾病的病理性记录，故不能准确诊断其病情，加之未对死者进行法医学检验，没有损伤及疾病等可靠证据，无法确诊死亡原因。
第四次调查的结论显示，火化尸体是经检察长同意的，马惠英反映情况与事实不符，没有发现狱警殴打致马龙死亡的证据，马龙为正常死亡。
马惠英告诉深一度记者，2013年10月份交了反映材料不久，她和律师从兰大二院拿到了《患者死亡通知单》复印件。她发现，通知单上的“家庭负责人”一栏，签名是“马会英”，而她的名字是“马惠英”。她此前没见过这份通知单，确认名字不是她签的。
为了弄清楚签名的问题，她多次找到兰大二院和兰州监狱，都没有得到答复。第四次调查过程中，调查组曾询问过马惠英，但没有问及签名之事。
马惠英称，马家人从来没有收到过调查报告，也不知道有过四次调查。她被检察院的人问话后不久，户籍所在地派出所的民警也将她叫去问话，主要就是让她“别告了”。
马龙出事时，儿子不到14岁。马惠英觉得若是查不清马龙死因，未来无法给孩子交待。此后近10年时间里，马惠英委托马龙狱友不断控告、信访。
8月29日，案件在景泰县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隐瞒十年的真相
马惠英和马龙狱友控告多年，迟迟未有进展，直到2021年最高检巡察组来到兰州，事情终于出现转机。
马惠英告诉深一度记者，2021年教师节那天，兰州市检察院派人找到她和弟弟马辉、堂弟马堂，询问了马龙的后事处理经过及控告过程。她记得，这一次问得特别详细，她说了有两个小时。
据知情人士透露，2021年5月，最高人民检察院第七巡察组进驻兰州监狱开展巡回检察工作时，有大量服刑人员反映马龙被狱警打死。巡察组核查了此前的四次调查，认为调查措施不充分，调查程序不规范，调查结论难以令人信服，存在狱警涉嫌暴力犯罪、监狱领导涉嫌渎职、包庇犯罪、检察人员涉嫌职务犯罪等问题，并将核查到的线索移交甘肃省检察院，要求再调查。2023年，甘肃省检察院向市级检察院具体交办。
2023年3月29日，经甘肃省检察院指定异地管辖，白银市检察院以涉嫌虐待被监管人罪，对马志强、卢兴亮、葛小军、李文杰立案侦查。次日，四人被刑事拘留。被采取强制措施时，马志强任甘肃省审计厅老干部处四级调研员，卢兴亮任兰州市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资产科科长，葛小军任兰州监狱党委纪律检察委员会一级警长，李文杰是兰州监狱一级警长。
白银市检察院对21名2013年在兰州监狱服刑的人员进行询问，有多人称看到狱警用橡胶棒打马龙、听到马龙在值班室内惨叫。侦查人员专门做了侦查试验，证实服刑人员所证明的内容可信。这些人中，有多人曾在此前的调查中被问询过，他们表示“因为当时有顾虑”而没敢说实话。
案件侦查初期，四人均坚持此前的说法，否认殴打马龙。侦查过程中，卢兴亮、葛小军、李文杰陆续承认，在此前所有调查过程中，对事发经过的描述是他们事先“统一口径”后的说法。真实情况是，四人都殴打了马龙。
综合卢兴亮、葛小军、李文杰的供述，2013年3月26日这天早上8点半左右，马志强将马龙叫到值班室，询问违禁品的事。马龙不说，马志强就用值班室的橡胶棒殴打马龙。殴打过程中，李文杰、卢兴亮、葛小军陆续来到值班室，四人轮流用橡胶棒殴打马龙。打一阵，停一阵，到11点半左右，葛小军发现马龙脸色发白，呼之不应，便叫两名服刑人员用小推车将马龙送医。
卢兴亮、葛小军、李文杰三人均称，下手最重的是马志强。马志强在案件进入审理阶段时才承认殴打马龙。2023年7月17日，马志强向侦查机关称，殴打马龙时还用了电警棍，在事发当天下午，四人统一口径：“马龙是在值班室内擦拭制度标语牌时，从凳子上摔下来导致死亡”。
在案材料显示，兰州监狱卫生所大夫在侦查过程中证实，马龙服刑期间，有过8次就诊记录，都是感冒、腹泻之类小病，没有致命性大病。兰大二院对马龙进行抢救的医师称，《患者死亡通知单上》所写的“呼吸循环衰竭”是生命最后的体征表现，不是死因。
医师向侦查人员解释，具体死因需经尸检才能确定，他之所以未写“死因不明”，是为了方便办理火化手续，不给死者家属制造麻烦。
马志强向侦查机关称，得知马龙尸体被火化后，他一度觉得“这件事终于过去，再也没有人知道马龙的真正死因了”。然而事隔十年，真相还是被发现了。
2023年8月29日，马志强、卢兴亮、葛小军、李文杰四人在甘肃省景泰县法院受审，四人均认罪认罚。旁听席上，马龙的大哥抹着眼泪听完庭审，法院未对四人当庭宣判。
庭审结束后，马惠英表示，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她认为，光凭四个狱警不足以将真相隐瞒10年，其背后的问题也需要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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