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进行开膛破肚的大型手术,麻醉是必要的一道程序,否则手术将会变成一场酷刑,甚至能把人活活痛死。成年人如此,更加脆弱的婴儿就更需要麻醉的帮助了。但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婴儿也有痛觉其实是近几十年才普及的概念,过去医生一直认为婴儿没有痛觉,做手术竟然不打麻药。
倒霉的杰弗里
婴儿手术不打麻药的历史离我们并不远,这一次关乎整个医学界的变革要回溯到1985年,当时在美国华盛顿降生了一个叫作杰弗里·劳森的早产儿。杰弗里的运气不太好,由于早产他的肺动脉导管并未闭合,医生被迫实施开胸手术拯救杰弗里的生命。
从手术本身来说,其难度并不高,但整个过程中医生都没有使用麻醉剂,仅仅是注射防止婴儿乱动的肌肉松弛剂。根据医生的描述,他在杰弗里颈部开了一个口子,并利用手术器械精准的做了切口,并在术后对杰弗里的创口进行缝合。
手术很成功,但杰弗里在手术完成后的五周后死亡,在回溯整个手术过程的时候,杰弗里的母亲突然发现了一个违反常识的事情,医生从未给杰弗里上过麻药,也就是说在医生将他开膛破肚修复肺静脉的时候,杰弗里能清楚感觉到医生的操作。杰弗里的母亲认为这是最终导致儿子死于手术并发症的原因。
如果你认为杰弗里是倒霉的遇上了一个庸医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当这位可怜的目前找到医生质问的时候,医生显得莫名其妙并直言他从医那么多年还从不知道婴儿也能感觉到疼痛。这并非医生在胡搅蛮缠,上个世界这几乎已经成为一种医学常识,大多数医生都不会食用麻醉剂,即便要用也是为了防止婴儿在手术过程中挣扎,而且这种认知已经流行了一百多年,几乎等同于整个现代医学的发展时间。
对疼痛的认知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经常能听到这种说法:感到疼痛反而是好事,这意味着你的身体在正常工作。实际上这种观念由来已久,19世纪的时候,很多医生就都认为疼痛是有益的,因为医生们认为如果一个人能够感到疼痛,说明他的感知器官和身体机能是正常的,以至于有些人甚至会主动拒绝使用麻醉剂。
直到因为这种错误观念害死了不少本能够被拯救的生命后,人们才开始意识到过度的疼痛对健康是有害的。当然即便是已经有了缓解疼痛的意识,但从没有人想到婴儿也需要镇痛,原因很简单,婴儿又不会说话,医生根本无法判定婴儿究竟痛不痛。
另一个进一步深化将婴儿和成年人区别对待的原因则是达尔文主义的盛行。当时有相当一部分人压根不把新生儿看作人类,而是一种还未进化完成的幼体形态。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想过探究婴儿的感知能力,但由于成年人无法判断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婴儿的哭啼,所以也无从判断婴儿到底有没有痛觉。
再加上没有哪个人能保留婴儿时期的记忆,所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为婴儿压根就没有痛觉。更不可思议的是,即便随着医学发展,人类已经意识到人体固有的反应机制,但反而更加让人们坚信婴儿是没有痛觉的。即便是婴儿面对疼痛刺激后出现了哭嚎等等,但医生们却认为这是人体自身的应激反应,和疼痛这种感觉没有直接关系。
在婴儿没有痛觉的认知下,杰弗里的经历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由于科学界压根没有将婴儿当作完整的人类对待,导致出现了不少以现在眼光来看丧心病狂的实验。比如当时的人类行为学家们经常会对婴儿实施电击甚至针刺实验,在科学家的眼里,新生儿和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没有本质区别。
其中最著名的当属一名叫麦格劳的心理学家为研究新生儿大脑发育所做的针刺实验,麦格劳一共进行了2008次针刺,他发现出生时间越久的婴儿,针刺后的反应也会越发强烈,这让他得出一个结论,刚刚出生的婴儿几乎没有痛觉,这也成为了医学界的一个共识。
婴儿痛觉的发现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同意麦格劳的说法,有一个德国的神经学家就认为麦格劳实验里存在很多悖论,根据他自己的观察,即便是刚出生的新生儿对于痛觉也有明显反应,只不过存在灵敏和迟钝的区别。他也意识到相比于成人,婴儿可能受到的误解更大,因为他们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承受的痛苦。
但遗憾的是,德国人的呼吁依旧没能改变医学界的现状,直到杰弗里死亡事件的发生。虽然医生对不打麻药给出了自己的解释,但杰弗里的母亲始终觉得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法接受杰弗里没有痛觉的观点,因为母亲的确是可以感受到婴儿的喜怒哀乐,即便科学家否认这一能力。
在这位母亲的不懈坚持下,社会各界都开始探寻婴儿痛觉这一问题的答案,最终牛津大学的阿南德教授通过检测婴儿的激素水平和其他行为,证实了婴儿和成年人一样能够感受到疼痛,这才终于打破了流行了一个多世纪的错误观点。世界各国也都宣布将以同样的标准对待婴儿和成年人,杰弗里并非白白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