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马重生的希望，压在了林明军身上。

文｜《中国企业家》记者 任娅斐

编辑｜马吉英

头图来源｜中企图库

折戟港股上市后，沈晖等来“白衣骑士”。

9月11日，开心汽车宣布和威马汽车签署了非约束性并购意向书，计划增发一定数量新股并购威马股东所持有的全部股权。

在公告中，开心汽车表示，威马汽车已经研发成功并批量交付四款车型，还有一款新车型即将交付，威马汽车拥有新能源汽车生产资质和两座工厂，分别位于浙江温州和湖北黄冈。同时，威马汽车已在欧盟、中东、东盟和北美等地推动多元化合作项目。

开心汽车最早是人人网旗下的二手车业务，2015年，人人网通过成立全资子公司人人汽车，进入二手车金融领域。2018年，人人汽车更名为开心汽车，正式切入二手车零售业务。2019年，开心汽车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成为继优信之后中国第二家在美上市的线上二手车平台企业。

随后，开心汽车在其他业务领域开始多线探索。2020年12月，开心汽车与海淘车集团达成反向并购协议，双方进行全面整合。随后，海淘车集团创始人林明军出任开心汽车新任董事长兼CEO。

拟收购威马汽车之前，林明军便对整车造车领域觊觎已久。

开心汽车为什么跟威马合作？

“第一，我觉得威马的品牌定位跟开心汽车很匹配，我们的定位也是时尚国民车，不是那种高大上、很小众的车型。第二，威马过去积累的历史资源，包括两座工厂、生产资质、研发成果、海外市场等等，都是我们关注的重点。”开心汽车董事长兼CEO林明军对《中国企业家》表示。林明军称，他跟沈晖认识了4、5年，两人经常会在一起沟通公司的发展、理想等等，“到今天刚好他也觉得跟开心汽车的合作，是双方最好的选择。这是一个水到渠成的事情”。

来源：受访者

对于上述并购事项，威马汽车并未公开表态。但在并购发生前一天的9月10日，沈晖在个人微博上称：“这周出差去了慕尼黑，然后纽约。好事多磨，静待花开。”他似乎在暗示威马还有新的合作机会。

公告发出后，《中国企业家》向威马汽车创始人沈晖询问，截至发稿未获回应。

作为曾经的明星造车新势力，威马汽车成立8年多来，有近一半的时间都徘徊在登陆资本市场的边缘。2019年底至今，威马汽车先后在科创板、港股上市未果；直至2023年初，威马与合作伙伴Apollo智慧出行达成战略合作，试图通过RTO的方式，借壳冲击IPO，最终宣告失败。

“我有时候开玩笑说待上市企业是最惨的，就是说戴上了个‘脚镣’，但是又没有饭吃饱。”今年3月，沈晖接受《中国企业家》采访时曾表示，威马只要还有一口气，还是可以继续应战的。“目前最大的挑战，是黎明前的黑暗怎么度过。以前是蒙眼狂奔，现在还是要思考一些，要小心一点。”

半年后，沈晖等来新的“救星”，开心汽车能顺利帮助威马走出危机吗？

收购最快年底前完成

“目前看我们双方的态度都非常积极。”林明军对《中国企业家》表示，开心汽车对威马的收购是整体收购，即收购的是威马汽车的开曼母公司主体，而不是某个分公司。

此外，目前双方的合作已经进入审计阶段，林明军透露，“争取在一个月到三个月内完成”。

据林明军介绍，并购大概分几步，一是签署非约束性的意向书，意向书本身的约定条款没那么细，只是把这个框架给定下来。第二道程序是审计，经过审计出报告。第三步是签署正式并购协议，有很多条款会在SPA（股权并购协议）中约定。

对于外界流传的“可能低于Apollo 出行收购威马的20亿美元价格”，林明军表示，他们并未对外确切透露收购威马的具体金额，“审计报告还没出来，所以意向书也没有约定，包括对价以及双方的各种权益，都需要在SPA中来约定。所以可能还需要时间”。

对于此次威马与开心汽车的合作，有多位业内人士对《中国企业家》表示，“十分意外”。

“之前没听过开心汽车这家公司。”一位分析师对记者直言，“现在汽车行业这么卷，新造车会越来越难，威马汽车的压力很大。”

更多熟悉威马汽车经营发展过程的人士认为，产品研发投入太少是威马汽车硬伤，营销体系混乱也加速了它的败落。

产品力缺乏或与威马汽车研发投入不够有关。相比蔚来、理想、小鹏等造车新势力品牌，威马汽车研发投入虽然也在增长，但增幅非常有限。2019年至2021年，威马汽车研发投入分别为8.93亿元、9.92亿元以及9.81亿元，仅高于零跑汽车，远不及蔚小理。如2021年，蔚来汽车研发投入41.8亿元，超过威马汽车三年的研发总投入。

来源：视觉中国

对于威马汽车当前的现状，有投资人对《中国企业家》表达了担忧：“威马挺难的，我们也在给沈晖想办法。威马要是能拿单，有现金流，就还是好资产，现在问题就是现金流断了。”

之前在与《中国企业家》对话时，沈晖就曾表示，他的短板就是融资，“我个人也在加强学习，希望（把短板）补得更好一点”。

创立威马汽车之前，沈晖一直是以职业经理人的身份，缺乏从0到1的创业打拼经历，对于融资和资本市场，他也相对陌生。而后者恰恰是造车新势力生存发展的重要支撑。

如今，开心汽车的到来，给了沈晖“渡劫”的新希望。

林明军的造车野望

关于林明军的公开报道并不多，他曾先后在和讯网、TOM在线、腾讯网等互联网公司担任内容主编和总监等职务，并创办了汽车点评网（首家新三板互联网上市企业）、SUV汽车网（被海淘车并购）等汽车网站。

2021年，开心汽车宣布成立新能源汽车事业部，并组建新能源汽车研发、生产和营销等团队，正式加入新能源汽车造车大军。同一时期，开心汽车宣布将通过发行新股方式，收购河南御捷100%的股权，正式进入中国小型电动汽车市场。

河南御捷曾是低速电动汽车的龙头老大，拥有新能源汽车生产资质，旗下的微型电动车品牌朋克汽车，2021年销量超过3万台。但在2022年，受资金及供应链等问题影响，河南御捷的发展受到阻碍，几度濒临破产重组。彼时，有消息传出，“由于担心前景问题，开心汽车收购陷入停滞。”

但开心汽车并未放弃转型之路，转而成立了安徽宿州新能源汽车公司，开始专注于新能源商用车业务的发展。去年8月，开心汽车发布新能源商用车品牌探鹿，当时官方表示已获得4万台意向订单，正式签约5000台销售订单。

摆在开心汽车面前的还有一道难题，就是拿下新能源生产资质。于是，收购河南御捷一事，被重新提上日程。而此时的河南御捷已与无锡茂林斯达科技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该公司全资收购了河南御捷时代和幻电科技有限公司100%股权。

2022年11月4日，开心汽车宣布与茂林斯达股东签署并购协议，开心汽车将增发1亿股普通股收购茂林斯达100%股权。后者全资拥有无锡茂林斯达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以及河南御捷时代汽车有限公司。今年8月22日，开心汽车宣布并购茂林斯达交割完毕，茂林斯达正式成为开心汽车全资控股子公司。

林明军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最看重的是茂林斯达的团队。茂林斯达的研发管理团队核心——董事长顾镭，有着丰富的汽车从业经验；同时，河南御捷具有完整的产线和销售网络。“整车制造工厂涉及生产、运营，我们对此并不擅长，必须交由专业的人（经营）。”

收购完成后，开心汽车将拥有朋克电动汽车（POCCO EV）的全部资产和全部业务经营。“目前是团队整合和财务交接阶段，还需要一定时间，但工厂是正常运行的，也会做代工的业务。”开心汽车方面对《中国企业家》表示。

按照开心汽车的规划，在完成对茂林斯达的交割后，开心汽车将在保留原有新车、二手车等汽车传统销售业务的基础上，全力向新能源造车领域转型。其新能源业务将分为以改装为主的商用车业务，以及聚焦于A00级纯电市场的新能源乘用车业务。

来源：中企图库

“我们未来对于新能源板块的业务投入会相对优化、逐渐加重，包含二手车和新车销售的常规业务还是日常操作，只是不追加太多的投入来增加权重了。”开心汽车方面对《中国企业家》表示，最终的业务模式边做还要边调整，“不属于一锤子的事情，因为市场环境和公司环境也都在不断改变”。

瞄向海外

开始决定造车时，开心汽车对于产品定位曾有过不同想法。决定造车后，开心汽车考虑的是高端车型或满足代步需求的国民车市场。但高端市场有难度，开心汽车内部开始考虑走国民车路线。

“选择这类车型的消费者更注重性价比，相比需要大量投入智能化的高端车型，代步车型的软件硬件投入成本相对不高，对于企业而言有一定利润。”林明军表示。

开心汽车方面也表示，A00级乘用车成本较低，且出口毛利率较高。收购茂林斯达后，林明军便明确表示，开心汽车将以微型纯电动汽车生产和汽车出口作为公司两大重点业务，在深挖下沉市场的同时，大力推动海外业务的布局。

在林明军看来，A00级纯电市场有很大的内销及出口潜力。特别是在出口方面，根据中汽协数据，国内汽车整车出口从2021年的201.5万辆，增长到了2022年311.1万辆，同比增长54.4%。其中新能源汽车出口从31万辆增长到67.9万辆，实现翻倍增长。今年1至8月，汽车整车出口294.1万辆，同比增长61.9%。新能源汽车出口72.7万辆，同比增长1.1倍，汽车出口有望在今年再上新台阶。

此次收购威马汽车，林明军也是看上了其在海外市场的业务。

今年3月，在接受《中国企业家》采访被问到威马应该如何变革才能活下去时，沈晖表示，抛开品牌因素，威马的产品竞争力不比欧盟、美国任何一家智能电动汽车产品差。同时，沈晖认为威马出口很有希望，已与加州一家非常大的经销商和当地合作伙伴建立沟通。沈晖表示，出口份额至少会占到销量目标的一半以上。

今年3月，威马汽车方面表示，在以色列、迪拜、土耳其、东南亚等地拿下超万辆的海外订单，这个数量已经接近威马在2022年全年累计销量的三分之一。7 月 25 日，威马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内容为“整装待发”的消息，并配上一批新车在货轮前的照片。沈晖也在社交媒体上表示了支持，附以“出发，一起去看海！”的文案。

“威马的出口潜力非常大，有两款车刚刚通过了欧盟认证，这些资源刚好是我们所需要的，双方有一定的互补性，我们的合作是1+1>2。”林明军对《中国企业家》表示。

不过，目前新能源汽车竞争也正发生巨大变化，从价格战到技术战，车企内卷十分激烈。

在A00级与A0级别车型中，五菱宏光凭借宏光MINI占据市场主要份额。而从定位上来看，如奇瑞QQ冰淇淋、长安奔奔E-Star也将成为开心汽车需要面对的竞争对手。作为造车新人的开心汽车如何应对竞争局面，成为关注焦点。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开心汽车当前的财务状况并不乐观，能否助力威马汽车重生，仍然有较大不确定性。

在2022年年度报告中，开心汽车披露了其亏损和经营活动产生的负现金流的历史，并表示未来可能无法实现或保持盈利。

财报显示，自2019年以来，开心汽车一直持续亏损。2020年、2021年和2022年净亏损分别为20万美元、1.959亿美元和8050万美元。三年内，开心汽车累计亏损为2.816亿美元。目前，开心汽车还未发布2023年季度财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