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湾区更能造富了。昨天你的大学学弟一脚迈进大厂年入20万美金，今天你的高中同学就融资千万坐等上市，明天你的学长就去纽约敲钟走向人生终点。改变人生的方式有很多种，有些人生的改变往往沾着别人身上的鲜血，比如今天的主人公小凡。

我是Sue，一个在湾区写代码的程序媛。

在美国，要证明自己是互联网人的方式很多，可以通过工资单，股票，房价，发量，等等，但在国内，证明自己是互联网人的方式就简单多了，黑话。

赋能，抓手，迭代，对齐，链路，在这些听起来除了唬人干不了别的事儿的黑话里，有一个词让我印象深刻，叫盘活。

盘活的意思是，通过采取措施，使资源、资产、资金恢复运作，以产生效益。

在留学圈里，盘活资源听上去像是个很远的词，毕竟是工作术语，但却又很近，在北美华人电商买过零食的人，每天都会收到杀猪盘发来的诈骗短信，饭后闲谈，也听说了不少捞男捞女上岸的故事。

踩着别人向上跃升，何尝不是一种资源盘活。

第一次见小凡是在湾区一家IT公司楼下的咖啡厅，他样貌不算出众，但胜在精神笔挺，气质上甩隔壁阿三和中国做题家们几条街。

他在专业领域的成就很高，但从他的口中，我听闻了一段非常黑暗的阶级跃升史。

小凡是92年生人，出生在一个南方小镇，家里条件很差，但成绩非常好，考上了省重点，高中的学费还是村里给凑的。

在省会的重点高中，小凡认识了璐璐，是他的同桌，虽然疏于管教，成绩也不好，但因为家里非常非常有钱，所以不妨碍璐璐进入省重点高中的重点班。毕竟这个念头，教育也是金钱能购买的商品之一而已。

家境到位，赞助费到位，班主任给璐璐安排了班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同学当同桌，就是小凡。

璐璐不是坏学生，只是不爱学习，因为家里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所以家里不怎么关心她，姐姐已经成家，弟弟还在读小学，生两个女儿再生一个儿子的家庭，男女地位可见一斑，璐璐自小得不到家里的宠爱，只有钱。

所以对于璐璐而言，学习基本就是身外之物，没事就和同样有钱的姐妹翘课，买买奢侈品蹦蹦迪，用小凡的话说，璐璐就是个空心人。

小凡很看不起璐璐，尤其看不起失恋的璐璐，被隔壁体校男戴绿帽之后，璐璐每天都吃不下饭，不去饭堂，也把家里精心准备的午饭便当扔一边。

小凡说，璐璐的午饭便当和别人很不一样，别人都是去学校饭堂吃的，璐璐的便当是家里的阿姨和司机，每天绕着在整个城市每一家最好的酒楼，点璐璐最喜欢吃的鱼，海鲜，然后配好午饭便当的量，踩饭点送到班级里给璐璐吃的。

某天小凡看见璐璐照例不吃饭，有点馋，问璐璐能不能吃两口，璐璐说无所谓，小凡吃下第一口，惊呆了，这鱼肉竟然在嘴里会化开，是海鱼，他完全没吃过。

璐璐本来心情不好，看着小凡吃她剩饭的样子，笑出了声。小凡没敢说他家里基本没吃过鱼，但她没有觉得他土，只是觉得他很好玩。

自此之后，两人开始说话了，璐璐很热情地介绍，自己的便当还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鱼，想吃什么鱼跟她说，她让家里阿姨带来。小凡发现璐璐懂的很多，且都是他没有吃过、见过的东西。

璐璐从小被夸家境好条件好，但从没有人夸过她见识广，懂得多，还出自全班学习最好的同学之口，心里有些涟漪。

聊开之后，璐璐就没怎么敲过课了，他觉得小凡很有趣，于是会让小凡给他讲讲题，小凡一开始还是有些抵触，因为璐璐的便当里的菜，是她家阿姨挨家酒楼买来的，其他装不下的菜，直接扔掉。

凑齐这样的一盒便当，每天大概需要2000人民币。小凡说，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朱门酒肉臭。

有一天，璐璐问小凡想读什么大学，小凡说希望尽可能考上985，能上国防大学最好，国家能出学费，省事，璐璐说：那我跟你一起吧，反正我学什么都不行，我想继续跟你做同桌。

“反正我爸妈也要把我送去美国的，我学什么都无所谓，我只想跟你做同桌。”

小凡笑了笑，说做不了同桌就不学习了吗，璐璐说没关系，那你也去美国呗。

就在那一刻，小凡心里突然长了一根刺。怎么可以有人这么天真？也是那一刻，小凡告诉自己：是你让我去美国的。

从那天开始，他就开始规划，如何能够去美国。他不喜欢璐璐，他只是想去美国，也是从那天起，他开始思考如何盘活身边的资源，就是璐璐。

以小凡的智商，盘活璐璐这个资源不难。学校里学习，又是同桌，肢体上的一些小接触，无意说出来的一些话，比如摸摸头，按住转笔的手，吃饭的时候帮对方擦嘴，这些都是小凡设计过的。

只是对于璐璐而言，自小得不到家里的宠爱，是很容易对别人的一些动作和语言自作多情的。

有时小凡会问：你看你现在学习也挺好的。璐璐会说，那是因为你跟我做同桌我才好好学的。小凡就说：那你到时候一个人去了美国怎么办。

一个人去了美国怎么办。这句话小凡一次两次好多次挂在嘴边，璐璐开始真的害怕去美国怎么办了，因为家里已经在美国买好了房，这美国基本是必去不可的。但对于璐璐而言，去美国不重要，跟小凡在一起才更重要。

在小凡一而再再而三地给璐璐灌输“你去美国就会失去我”的理念下，璐璐开始问家里，能不能供小凡一起出国。

家里当然是不愿意的，矛盾也因此升级，在一次次对峙后，璐璐用一次割腕和一次喝药洗胃，换来家人在病房里无奈的许诺，以及小凡的出国。

我问他：你当时是有意识地给她灌输这个观念的吗？

小凡没有说话，也没有正眼看我，他低着头说：

“你不知道我从小生活在什么地方，美国对我来讲，完全是另一个星球，我不想再回村里了，我只想去美国，我只想改变人生。”

过了一会儿，他换了个语气说：来了美国之后，美国是真好。

小凡自小学习成绩就好，尽管出身寒门，但学习从来不是他的问题。自从璐璐割腕并喝药洗胃换来小凡的出国权后，他在UCLA读完了本科，然后申请到了哥大，读完了硕士。

本硕连读后，小凡在纽约工作了两年，两人在一起度过了7年的时光。璐璐花了2年时间读语言预科，转了社区大学，两年后转进了尔湾的Concordia University，学习能力一如既往地稳定，没有小凡的代写，璐璐基本就是个球。

在此期间，小凡已经对璐璐心生倦意。“本来就没什么爱，只是我盘活的一个资源而已。”小凡说。

在加州，大家对容貌和身材的要求没有北上广这么高，几乎没有凝视，加上阳光明媚，璐璐变得胖且黑了起来。有一晚两人做，小凡告诉我，他觉得对方不是一个同龄的姑娘，“就像和一块美拉德反应过度的肉。”

后来到了纽约，小凡开始默许自己是富二代的身份。他开始通过自己哥大在读生的身份，广泛狩猎NYU和隔壁SPS的女生，挨个带回家食用。

他享受这种与过去完全不一样的身份，也开始不停地用性爱证明自己。他所获得的所有东西都是从女人身上获得的，所以他要把性爱上的不如意也发泄在女人身上。“有点像饿疯了的狼狗。”他说。

在7年的相处中，小凡发现璐璐是没办法接到家里的财产的，她只能拿到钱而已，毕竟上头有个成家的姐姐，下面有个接厂的弟弟，作为老二，璐璐的存在感是很低的。小凡最多只能进入璐璐家的厂子当个经理，还要被姐夫管着。

那一刻小凡是狠璐璐的，怎么有你这么没用的人。于是，就像当年得到璐璐那样，他又一次盘了盘身边的资源，发现能够帮他快速找到工作，能帮他高薪变现的人，是他研究生导师的老婆，因为她也是个中国人，一个湾区科技公司的高管，40几岁，胃口不小。

于是，又像7年前一样，他趁导师不在家里的时候，多次和导师的太太完成了神的恩典。

“对她演比对璐璐演，难多了，”小凡说，“皮肤松弛又无力，我值得一座奥斯卡。”

后来小凡故意让璐璐知道自己在和导师的太太偷情，璐璐非常痛苦，因为她无法理解，如果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倒也能理解，为什么要跟她？为什么我会输给她？

小凡没说，只留了一句“那你要自己找原因”。璐璐很难过，她觉得是小凡放弃了她。

于是，就和7年前一样，璐璐又一次割腕了。

但这回小凡没有心疼，他留下一句：7年了，你完全没有一点长进。

那一次的割腕比7年前更严重，按小凡的原话说，整个手腕都快掉下来了。小凡通知了璐璐的家人，并且顺利找到了湾区的工作。

璐璐的妈妈忙着带孙子，所以派家里的阿姨处理璐璐的伤口，小凡等到她家阿姨到了之后，就打包好行李离开了纽约，飞到湾区，走进最漂亮的写字楼，开启了和以往五线县城小镇做题家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当小凡把这一切讲述给我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有人能够在你面前，把心底里最深处的恶，毫不掩饰地展示在你面前，是一股什么样的极寒。

他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上非常出众，但又在讲述自己的过往时，把自己的邪恶和坏逼讲述得淋漓尽致，你完全无法感受到，在你面前这个西装笔挺的人，和故事里的男主是同一个人。

我问小凡：你后来联系过璐璐吗？小凡说，完全没有。

我又问小凡：那你现在有恋爱吗？小凡说有。

我问：是什么样的姑娘呢？他说他还没结婚，但是女朋友很稳定，“和璐璐非常像。”

是哪方面像呢？是一样有钱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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