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市场老手，却不懂证券系统操作？
作者 | 张凯旌
编辑丨武丽娟
来源 | 野马财经
在证监会减持新规发布、市场高度敏感的档口，却接连不断有上市公司犯错，其中还不乏资本市场的“老鸟”。
9月18日，西测测试（301306.SZ）称，公司持股5%以上股东丰年君悦、丰年君传及其一致行动人丰年君和在8月22日至9月6日间通过集中竞价方式合计减持的公司股份比例达到1.08%，违反了不久前减持计划中“任意连续60个自然日内减持股份总数不超过公司股份总数1%”的限制。
至于这0.08%的差池，西测测试解释称是丰年君悦、丰年君传及丰年君和在证券操作系统录入失误导致，并非主观故意行为。公司已通过公告致歉。
不过，只是道歉，似乎并不能平息这场风波。9月19日，深交所关注函、通报批评以及证监会行政监管措施决定书接踵而至。9月19日至20日，西测测试股价累计跌幅达7.03%，目前公司市值28亿元，创下上市后新低。
丰年君悦、丰年君传、丰年君和以及背后的资本老手赵丰，正在为自己的“失误”付出代价。
为了200万，牺牲2个亿？
丰年君悦、丰年君传、丰年君和三位一致行动人的执行事务合伙人均为丰年通达，而丰年通达背后则是丰年资本，其减持计划自7月31日开始。根据预披露公告，丰年资本本计划在未来半年内通过集中竞价方式减持不超过公司总股本的3%，通过大宗交易方式减持不超公司总股本的6%。
在此之前，丰年资本合计在西测测试的持股比例为14.22%，如果按照计划内容顶格执行，则该比例将骤降至5.22%。以7月31日西测测试市值计算，减持股份价值约3亿元。
需要注意的是，西测测试是一家从事军用装备和民用飞机产品检验检测的第三方服务机构，公司于2022年7月26日上市。换言之，丰年资本减持的时间节点，恰好是公司上市一周年之际，也是刚过其在IPO时承诺的“十二个月不转让或委托他人管理”持股的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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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西测测试天使轮融资时，丰年资本就已经入局，后续A轮融资时，丰年资本亦是西测测试唯一公开披露的投资机构。因此作为创投基金股东，丰年资本获利了结本无可厚非，只是需要遵循市场的相关规定。
具体而言，就是“截至公司上市日，投资期限在36个月至48个月的，通过集中竞价交易方式减持，在任意连续60个自然日内减持股份总数不超过公司股份总数的1%，通过大宗交易方式减持，在任意连续60个自然日内减持股份总数不超过公司股份总数的2%。”
实际上，丰年资本的减持计划可能也是按照这个规则量身定制的。半年内，其最多也就是通过集中竞价方式减持3%，通过大宗交易方式减持6%。
然而仅一个月之后，丰年资本就用实际行动挑战了一把规则。事实披露后，深交所立即发函，其中严词指出违规减持市场影响恶劣，将对违规当事人名下的证券账户实施6个月内限制卖出措施，并启动纪律处分程序。
事已至此，只有道歉是说不过去的。西测测试随即表示，丰年资本已作出承诺，将回购超额减持的股份，相关收益归上市公司；此外，还将提前终止减持计划，并且半年内不再减持。
如果以减持区间内西测测试股价的最高价和最低价计算，丰年资本减持1.08%股份的价值约在3065万元-3510万元之间，其中多减持的0.08%股份价值约在226万元-259万元之间。简单做个减法可知，丰年资本计划中还有超2.5亿元价值的股份尚未减持。
从这个角度来看，丰年资本是实实在在地“因小失大”了一回。
不过，近期正逢证监会减持新规出台，即使此次不违规，丰年资本还能否顺利完成原定计划也还有一定悬念。
野马财经注意到，新规发布尚未满一月，就已经有东方时尚控股股东破发状态下减持、我乐家居（603326.SH）持股5%以上股东在未进行信息披露的情况下“清仓式”减持，两起顶风作案事件。其中我乐家居与西测测试情况类似，两家公司股东都是违规减持，我乐家居股东不仅被没收违法所得1653万元，还被处以3295万元罚款。
财经评论员皮海洲认为，丰年资本需要对超额减持的部分承担法律责任，不仅是警示和没收违法所得的问题，还要有进一步处罚。“我乐家居给大家树立了个典范，接下来的企业要按照典范走，要不然凭什么处罚我乐家居，不处罚它呢？都是违反了规定，只不过金额大小不同，这点可以体现在处罚金额上面。”
至于丰年资本原定的减持计划，皮海洲表示，只要在规则的框架内就没问题。“金帝股份上市首日被融券做空，监管也说没问题。只能说制度本身不完善，需要纠错。”
赵丰曾为九鼎合伙人
“一个简单的方法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搞到处罚阶段。难道设立专门的限制级账户很难吗？”“为什么每次点错都是卖出不是买入？”从股吧上的反映来看，丰年资本的致歉以及现阶段的处理方式没能让部分股民满意。
值得注意的是，丰年资本已经扎根资本市场多年，对于股票买卖操作本应再熟悉不过，这让其此时犯下的错误，显得更加耐人寻味。
爱企查显示，丰年资本的实控人为赵丰，其曾在国内著名私募巨头九鼎资本一路从投资经理做到合伙人，2014年底跳出九鼎后创立了丰年资本。赵丰自己曾透露，在九鼎期间曾和现在丰年资本的合伙人常彬一起审核了约2600个项目，积累了丰富的投资经验。
来源：爱企查
5年审2600个，平均到每天要审1.4个，如此庞大的审核量，其实是与九鼎资本的资本运作模式有关。
九鼎在中国私募界素有“PE（私募股权投资）工厂”“丛林之王”的名号。2012年，在九鼎资产规模尚为10亿美元，仅是黑石、KKR、贝恩等全球领先PE公司资产规模的1%-2%时，其赚取的回报就已经令业界惊叹。
《福布斯中文版》曾如是评价九鼎采取的投资方式：“只投资于那些它相信在投资之后不久就能获准在国内首次IPO的中国公司。它不用设法猜测哪些行业将会蓬勃发展，或者中国消费者未来会如何消费。更侧重于猜测证监会将会做什么，而不是某家公司的进展会如何。”
数据也印证了这一说法。2014年九鼎曾在自己的《招股书》中披露，公司185个在管项目中，3家已上市，2家已通过发审会审、核待上市，27家已申报IPO在走审核，138家拟申IPO，而计划用并购或回购方式退出的仅15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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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不难看出，至少在赵丰还未离职的时期，九鼎投资是高度依赖IPO退出的。这样做虽然会面临政策、破发等风险，但在鼎盛时期可以享受到进入退出间，估值价差带来的巨大收益。而且顺利的话，甚至三年内就能完成一项投资，还是在包括标的公司上市后一年强制锁定期的情况下，比其他PE公司六至八年的平均周期要短不少。
事实上，香颂资本董事沈萌表示，这种“面向证监会IPO”的投资方式至今仍然是一种主流，毕竟证券市场受政策风向的影响极大，而投资又以安全退出获益为目的。
资本运作师承九鼎，偏好IPO后迅速减持获利
虽然已经从九鼎离开了近十年之久，但赵丰如今的资本运作，还是能看到九鼎曾经的影子。
就上市后火速减持套现而言，丰年资本在除了西测测试外的其他IPO项目中也有类似操作。
以博亚精工（300971.SZ）为例，该公司于2021年4月登陆创业板，丰年资本于2017年通过定增入局，截至2021年底持股比例9.92%。2022年9月，丰年资本披露减持计划，至今年8月24日，其持股比例已降至5.94%，且按计划，其在未来2个月内还有约3%股份待减持。
事实上，目前丰年资本投资的标的中，也只有这两家上市超过一年的公司。其余接近这一标准的标的还包括今年6月刚上市的飞沃科技（301232.SZ），以及在新三板基础层挂牌、因未披露年报即将被摘牌的希德电子。
丰年资本官网上共展示了公司投过的37个案例，而在工商资料中，赵丰间接持股的企业则达到81家。单纯以这个结果来看，丰年资本的IPO命中率并不算高。
具体而言，丰年资本此前投资的芯愿景、昱琛航空、维嘉数控等企业已经终止了IPO申报；达梦数据、达利凯普、佳宏新材、矽电股份等已经过会，正在申请IPO；还有凯讯光电、强一半导体等企业在进行IPO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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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证监会发布减持新规的背景下，丰年资本的这套打法会受到多大影响？沈萌认为，即便减持新规对直接减持设置了更多限制，也并不妨碍投资者设计更复杂的退出机制。
除了在资本运作方面师承九鼎，赵丰作为九鼎旧部，市场资源方面也与九鼎产生过联系。
2010年，九鼎曾投资中旗股份，并在此后力推中旗上市。解禁期一到，九鼎就“准时”退出。而中旗股份的实控人吴耀军，时至今日仍是丰年资本的股东之一，其持股的另一家投资机构丰年致鑫，还是达利凯普的投资人。
不过，已经出走九鼎近十年的赵丰，对于投资也有自己独特的理解，而这也是支撑丰年资本发展至今的关键。
赵丰曾表示，自己离职主要是两方面原因。“之前在九鼎想推动很多改革，但九鼎那套体系并不一定适应，在此过程中遇到了很多阻力，而且目前九鼎战略重心已经往金控集团发展了，而我还是想在股权投资领域继续深耕。”
此外，赵丰认为，随着A股向注册制转变，未来投资机构会向专业化、体系化的方向发展，垂直细分的专业机构是未来的方向。因此不同于九鼎的“广撒网”，丰年资本更专注于科技和高端制造企业的投资。赵丰曾立下flag：“要做中国最好的军工投资团队。”
但在实现这个愿景前，丰年资本首先要做的还是按照规则办事。
你如何看待丰年资本的超额减持？道歉就能了事吗？评论区聊聊吧！
